主持人:刚才您谈到的是器质性的。那么功能性的,我理解就是现在还查不出什么原因的,统统都给它归在功能性的范畴来呢?
闵宝权:多数时可以这么讲。但有个问题是“什么是查不出来?”有一些少见器质原因的,大夫忽视了,怎么查?查什么?比仪器检查更重要的是大夫要中肯和有的放矢的询问病史和查体(并非越详细越好!)。比如我常说的“体位性血压下降”,老人站立或行走时头晕,坐下或躺下就缓解,本来很简单的,但病人看病不会这么告诉你的。只是述说他/他有头晕,若大夫心里没这根弦,没询问体位对头晕有无影响?怎么影响?只想到血管斑块啦,高血黏度啦,腔隙性脑梗死啦,超声核磁也安排做了,确实显示有些血管斑块和腔隙性脑梗死,那大夫最后结论是:脑供血不足,按此病治疗吧,活血化瘀的药上了,扩血管药上了,可能见点效,也可能不见效,反正药也输了不少,效果不理想,大夫也没办法呀,那建议回家继续修养吧,兴许会慢慢好的。
大家不知听出个所以然没有?此案例的关键点是什么?这对老百姓来说确实很难抓到,可以理解的。但好多临床神内科大夫抓不到就不该了。我为什么这么说呢,详见另一篇重要文章《头晕常见:先找器质性病因,再考虑功能性可能》。类似的案例需要大夫测量一下卧立位(或坐立位)血压即能发现核心的器质性原因,若大夫想不到,他/她肯定不会测不同体位血压的。即使想到了,大夫懒得测量(尤其是当门诊工作非常忙时)也白搭的(5-10块钱的挂号费,大夫们心里是懒得费劲去揽小事情做的,尽管此刻测量卧立位血压非常关键和重要的。在我的印象了,该测量坐立位血压而广大大夫实际测量的,一定不到1/10)。但若其它的检查,不管多高级多贵,很难找到器质性责任性原因的。故找不到责任性器质性原因,未必都能归类到功能性疾病里去。找到上面我讲到的原因看似简单,实则对大夫的综合能力(知识技能和思维能力)要求很高的。这牵涉到大夫对具体个案病症的大致理解和准确把握,以及能否对各种头晕原因做到乱熟于胸。
你比如说一个老人,60多岁,我前些日子接诊的病人,他突然就头晕。他器质性检查都正常,比如核磁,CT他这些都没有问题。有的大夫一看60多岁就按供血不足治疗。我们说的动脉硬化指什么呢?就是说我们血管内壁增厚,你要说60多岁他去做血管超声,报告提示说有一些动脉硬化征,比如血管内壁有硬化斑块,老人里很常见的,有些大夫就说你这个是供血不足,按供血不足治疗吧,输了2次液,老人感觉有些好转,出了院,一回家后又晕了。那病人家属就很纳闷,这个供血不足我们都治疗了,为什么就治不好呢?然后我就问,躺下有没有见好?他说,我躺下也晕,起来也晕,躺下后不论哪个位置都晕。他这个就不像良性阵发性位置性眩晕。因为刚才我提到了,这病和位置有关,只能是某个位置眩晕,其他位置不晕。
我就让他慢慢躺下。慢慢躺下也晕,坐起来也晕(好像很厉害啊)。量不同体位血压也正常啊。我就考虑,虽然他60多岁,我估计一部分器质性原因,还有一部分心理原因。所以说我当时就让他闭上眼睛,缓慢呼吸,全身放松,想想自己躺在草地上(属于浅催眠治疗),他放松后3分钟,我又让他坐起来。问他晕不晕?不怎么晕了,然后继续呼吸再躺下问他晕不晕?又不晕了。所以说和5分钟前明显不一样,他自己都说怎么就不晕了呢?这下我心里就有底了,这个可能属于功能性的了,和心理有关系。
因为我也当时出门诊特别忙,我就让我助手和他聊一聊。聊起来半年前有非常不高兴的事情,家庭矛盾。他认为事情已经过去了,但我们在我们看来头晕和那家事情有关系(心里的负面情绪并未真正消失,故转化成身体某些症状了,而头晕最为常见的了)。所以在功能性头晕里面,好一部分和心理问题有关系。比如说,受到委屈了,不高兴了,焦虑了等等。这个问题后面我们再详细的展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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